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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婚禮(九)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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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味的。”她咽下心語“我想知道不冷寂時,柔情似水時是不是更加美不勝收。”她的下一個願念便是——我想見識見識。

他依舊波瀾不驚。

她不以為意地繼續說:“你額頭寬潔,天庭飽滿,說明你有大智慧。你的鼻梁一看就是行事堅毅果斷的人。手指修長有力,權勢在握,自信爆棚。你的嘴唇嘛,這種薄唇最是風流。不過你最性感的地方是頸項,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簡直是完美到爆的優美曲線,美術學院的高材生一定喜歡畫你的曲線呢,能讓人心旌動搖……”

她說了這麽多,他不打斷也不附和,既不微微羞澀也不沾沾自喜,只是冷靜地看著她。這男人定力了得。

“你怎麽也要有句話吧。”確實有點挫敗感,寧欣咕噥一句。

“你吃完,我送你回去。”他冷淡地給了一句話出來。

看來他的心真的不在狀態。她識趣地不再聒噪,趕緊吃完粥,然後起身來收拾碗筷和桌面。她是大小姐,幹活卻十分麻利,一會兒功夫把餐桌和廚房收拾得幹凈利落。然後她洗凈雙手,站到他面前,微笑道:“我們可以出發了。”

一路無言是肯定的。車子送到寧府巷口,寧欣坐在車上甜甜地笑:“我今天很開心。只是,你看在我很乖很聽話又給你準備了餐食的份兒上,有空時能不能帶我看看豹子?我真的真的特別喜歡。”

她確實不是那麽不知深淺地招人煩。那亮晶晶的眸子瞧著他,肖羅宇不好意思拒絕了,終於回覆道:“好吧。最近有些忙,等我忙完。”

她也不追問何時,有這個“好吧”就夠了。“一言為定呢!”說完,她沖他揮揮手,跳下車去,傘也不開,歡快地奔跑在細雨裏。

寧欣奔進家門,寧寧站在門口一臉嚴肅地質問道:“你去哪了?和誰在一起?”

母親少有這樣講話。寧欣先唬了一跳,隨即嘻笑道:“媽媽,我不過去朋友那裏玩一會兒,你怎麽這個臉色怪嚇人的。”

“你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我嚴肅地告訴你,交朋友我不管你,但是他不行。和肖羅宇連一般朋友都不能做!你還要離他遠遠的。”寧寧大聲說。

寧欣睜著大眼睛十分不解地看著寧寧。寧寧和緩下口氣:“欣兒我知道你獨立愛交朋友,恨不得對整個世界好奇。這麽多年,媽媽管過你嗎,沒有是不是?這次你一定要聽媽媽的話。那個男人碰不得。”

寧欣撅起小嘴,依舊笑道:“為什麽不能碰?他有三頭六臂還是妖魔鬼怪?他能吃了我?”

“你這丫頭!伶牙俐齒的。”寧寧輕嘆:“你心智成熟,不是個沒見世面的小女孩了。其實你心裏清楚,媽媽為什麽不同意。”

“我不清楚。”寧欣正色地說:“我知道他可能和顧楓有些什麽,但是這不妨礙我和他成為朋友。他就像一個寶藏讓我渴望挖掘。所以我不同意媽媽你的看法。”

寧寧被實在地噎了一回,直言道:“他的背景不是做正當行業的,臨到危險,濟莊有的人能全身而退,他是唯一不能的。他行走黑白兩道,你要跟著他,到頭來只有被人追殺的份兒。你知道顧家為什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顧楓最後為什麽理智地離開他,都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本身就是引火燒身,玩火***。”

寧欣瞪大眼睛看著母親。不待她反映回話,寧寧繼續不屑地說道:“更別說他那個花花公子的性情,玩弄過多少女人都不知道。你昨天見到那個濟莊的尤小姐,是他的前妻,剛結婚不到一年就離了。他在日本還有個小師妹與他之間也有一段糾纏不清的情,據說還訂有婚約。和顧楓之間更是剪不斷理還亂,顧楓因為他離婚,名聲在H市名媛圈中有多壞你知道嗎?這些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風流韻事。還有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更不知道有多少。他做生意無往而不勝,有一條就是依靠女人上位,你根本不懂。他在日本貴婦圈裏是出了名的……”

“媽媽,你不要說了,太惡毒了!”寧欣忍不住大聲反駁道。“我只是想和他做朋友,沒有別的意思。”

“是你太天真了,孩子。他那個外表那個性情,如果要追求你想玩弄你,簡直易如反掌,你根本躲不過。他喜歡追求名門貴族家的大小姐,然後依靠她們上位得到其家族的利益。他因為顧楓從顧家得到多少利益呢。顧楓就是你的前車之鑒!你真的會身敗名裂的,到時所有的男人都會視你為玩物。這世上的傻人只有江一帆一個,你以為你有這個運氣,顧楓在被他玩弄丟開後,還有一個備胎等在那裏啊……”寧寧恨恨地。

寧欣從不知母親能說出這樣刻薄無情的話,她捂住耳朵,大叫道:“媽媽,我不要再聽了!簡直不堪入耳!”

“我是為你好!”寧寧生氣地說。“你以為你見過世面,獨立得很,你根本很單純,不知人心險惡,他現在對你不過欲擒故縱罷了。”

“媽媽,你太過分了。”寧欣實在不能忍受,轉身跑出家門。

“餵,你去哪裏?”寧寧在她身後喊。

寧欣跑出花園,跑出了大門,只覺得胸中撮著一團火要將她燒成灰燼,即使傾盆大雨也澆不息她的憤怒。那個男人是她的朋友,她花了一個下午好容易建立的友誼,在媽媽眼裏倒成了他別有用心,她必須遠離之。憑直覺,她也不相信他是那樣的人。她對人有起碼的判斷好不好呢!

天逐漸黑了,寧欣在雨裏跑了很久,實在累了,才發現自己居然停在了金尚公寓的門口。這是真的著了魔了。

敲了許久的門,就在寧欣近乎絕望之時,門開了。肖羅宇看著門外站著的女孩,渾身上下全部濕透,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看著他,倔強地嘴角微微上翹,聲音帶著猶豫和祈求:“我和媽媽吵架了,從家裏跑了出來。我實在走累了,發現走到你這裏來。我在H市朋友不多,你能不能收留我幾天呢?”

這個場景,起碼現下確實不太好拒絕。肖羅宇閃開身體,讓進寧欣。女孩看來是受了些刺激,不覆有下午的活潑,呆呆地站在門口。

他不得不提醒道:“你先去洗個澡把濕衣服換了,不要著涼。”

“哦。”她還是有些呆,往左轉身又轉回來往右去。

他伸手往左邊一指,說道:“浴室在臥室裏面。你先洗澡吧,我這裏沒有女生的東西,你可以先穿上浴衣。我出去一下。”

“好。”她低頭向房間裏走去。

肖羅宇下樓,地庫裏開出車子,到了最近的商場,快速地揀了幾件女孩的衣服和用品,返回公寓。

電梯門開的霎那,眼前的場景足以讓他血液凝固。門口站著顧楓,門裏站著穿著浴衣的寧欣。看到肖羅宇,寧欣如遇大赦,馬上指向他:“顧姐姐,他回來了。”

顧楓快速回頭,看見他臉上的詫異,她眼光下滑,落在他手裏拎著的袋子——數個女裝衣袋和內衣品牌的袋子。她心心念念的人是這樣的。她早晨才離開,不,不,他們已經分手了。她垂下眼瞼,心涼到底,原來連疼痛都不用留。

“小楓——”肖羅宇立即知道這個誤會有多大,剛要開口。

“我是來還門鑰匙的。”她拋了鑰匙給他,扭頭就走,等不及電梯,直接奔進樓梯間。

肖羅宇忙將袋子甩給寧欣,緊跟著追了下去。

☆、強勢(九)

從十八層樓梯往下跑,這是十八層地獄嗎?顧楓沒頭沒腦地往下跑,大腦空白,只知道往下沖,一路跌跌撞撞。

肖羅宇很快追上了她,拉住她的手臂,她不知哪裏來的蠻力,奮力掙脫開,接著往下狂奔。他再次追上去,這次摟住她的腰身,緊緊地制住她的行動,她在他的懷裏捶打撕扯,他只是不放手。

她掙紮不開,又不甘心,太激烈地反抗,他知道要讓她先平靜下來,便也顧不上多想,將她的身體迫在墻上,右手捏住她的臉,嘴唇直接釘上她的唇瓣。

她柔軟的唇瓣,迷人的芳澤,雖然早晨才分開,可這一天他已經覺得很漫長。他沒有陶醉太久,一股尖銳的疼痛傳來,嘴裏彌散開濃重的血腥味,顧楓的牙齒狠狠地咬在他的唇瓣上,毫不留情。

他分開兩人的頭,她的唇邊一片血跡,在黑暗的樓道裏看著詭異,那是他唇瓣的血。他從心裏打了個冷戰,剛想開口解釋。她已經嘶啞但清晰地給出一句話:“請不要再弄臟我,謝謝!”

他震驚地看著她,一時傻了。她卻直接推開他,奪路往樓梯下走去。他接著跟上去,擋住她,又不敢太近的動作怕引起她的反感,急迫又沮喪,低喘道:“剛才那個——,對不起,我不是要——楓,你容我解釋一下。”

她繞開他,急切地走,他輕拉她:“哎,你小心,不要磕碰著——我們坐電梯吧。我送你!”她甩開。

她依舊不停留地走。他只好一路跟,低聲下氣地祈求道:“你聽我說,我和她沒有……”“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說……”“真的不是那樣的……我沒有……”他解釋祈求。

她沒有停,更沒有聽,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大門。

“在下雨呢。你等我開車出來送你。”他急切。她拉開大門直沖進雨幕。他馬上沖出去:“小楓——”

門外停著一輛車,車上人看到沖出來的女孩,馬上下車撐傘走近前,將一方晴空罩在她頭頂。而她跌跌撞撞撲進他懷裏。

雨幕如註傾瀉下來,隔著雨幕看著顧楓沖進江一帆傘下。畫面定格,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

肖羅宇喉嚨裏的“楓”沒有再喊出來,他徹底失聲,硬生生地收住追過去的腳步,傻呆呆地站在雨裏,看著那一雙人影,看著顧楓背對著他半靠在那個男人的肩頭飲泣。他的世界他的愛情他的希望在那一瞬間迸裂坍塌。

他什麽也沒有再說,決然轉身離開。

“他走了。”江一帆伸出手緩緩地攏過顧楓的濕發。

“我還來找他就是一個錯誤。我非要把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化成泡影才甘心嗎?”她喃喃地,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來。

如果說看到寧欣開門她還只有震驚,那麽後來看到肖羅宇拿著女裝和內衣購物袋出現她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憤怒了。是心被人扔在地上踩個稀巴爛的感覺。浪漫的櫻花道,北海道的雪景,恍然似夢的布拉格,夢幻般的婚禮諾言,他讓她怎麽安放自己的記憶。這幾年她到底都幹了什麽?與他相戀又剩下什麽?她覺得恥辱!

一帆扶她上車,一邊遞她紙巾:“不要再哭了,今天你已經哭太多了,眼睛會受傷。”

是的,早晨離開金尚公寓時,她在顧宅大門旁幾乎哭了一個上午,坐在雨裏流淚,無法停止,和肖羅宇分手讓她難過到絕望。是一帆發現了她,當時他說,我知道家裏人給了你很大壓力,但是感情是自己的,既然放不下,不要理會別人怎麽說,去找他談談。

她一邊流淚一邊說:“我已經和他說分手了。我只是哭一會兒。你不用管我,讓我一個人哭一會兒,就好了。”

他便不語,站在雨裏為她撐著傘默默地陪著她。

“你回去吧,不要管我,行不行?”她難受。

“我從你十歲看你長這麽大,你說我能不能這樣看著你一個人在雨裏哭?”他也難受。她是他青春歲月裏的最動聽的歌啊。

她哭累了,他提議去吃飯,帶她離開壓抑的家。他們在咖啡館裏坐了一個下午。顧楓腦子裏想的全部是布拉格,在布拉格廣場啤酒屋裏與羅宇談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啤酒屋的老板用老式相機給他們拍下了婚紗照……她猶豫了,怯怯地問對面的男子:“如果兩個人還有感情,是不是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是的。”江一帆給出了特別肯定的答案。

“不管他曾經做過什麽,有愛都可以寬容麽?”她追問。

“是的。”他再度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她卑微地說道:“我還是想回去找他。我無法想象生命中沒有他。”

“那麽就回去找他吧。”他繼續鼓勵她道:“現在麽?”

“現在。”她慢慢恢覆了她的堅定。

“你不需要打個電話確定一下他在哪裏?”一帆問。

“不需要。我知道他不會離開。”她漸漸地眉眼有了歡樂。

這個是愛的力量。一帆默然無語,半晌:“我送你過去。如果他不在,不能留你一個人。如果他在,你留下,我離開。”

一直在她身邊如此守候的一帆啊。顧楓此刻想起那番場景,心戚戚然,特別內疚。整個世界仿佛都已變換了模樣,不再是最初,也永遠回不去。她累了,真的是筋疲力盡。

“我們回家吧。”坐在車裏的顧楓終於說道。

顧宅已經開始擺晚飯了。見到顧楓和江一帆進門,曉逸一顆心算落了地。其實今早管家就來回稟說五小姐一個人在大門口哭,一帆馬上起身說去看看,這一看兩個人都沒了蹤影。

當時江塵無奈地說:“一帆這孩子還真是癡傻脾氣,對楓兒真好。搞不好,楓兒說要回去找肖羅宇,他恐怕都會陪著去。”

“你昨天就不該讓肖羅宇帶楓兒走啊。”曉逸埋怨道。

“她的心結靠我們棒打鴛鴦不會起作用,還是需要他們自己去面對和解決。”江塵很冷靜。

“你當真不怕她又跟他去了?”曉逸擔憂。

“楓兒是孝順孩子,這些日子我們已經和她講了那麽多,她應該聽進去了。這些日子不是在慢慢地好轉嗎?我覺得你越是限制和綁著著她,不準她與他交往,她或許更加逆反,不如由她自己想明白吧。她自小有主見,很理智,與肖羅宇又糾纏了這麽久,我相信她最終會做出正確的決定。”江塵安慰妻子。

看來是江塵想的正確,顧楓真的和一帆回來了,盡管雙眼紅腫,神情悲戚,可總算是回到了家裏。

曉逸走近前,抱抱女兒,親切地:“你大病未痊愈,可別再折騰自己了,看昨天好好地就暈倒了,讓我們好著急。”

“媽媽……”顧楓撲進媽媽懷裏,感覺很溫暖,家才是永遠的港灣,親人才是她最堅實的依靠,她其實很幸福。這是那個男人給不了的。

“快去洗一洗,馬上用餐了。”曉逸溫柔地撫摸著女兒的後背。“有許多你愛吃的東西呢。我們都在等你回來,等你們回來。”說罷,十分感激地看向一帆:“帆兒也去換了衣服,下來吃飯。”

飯後,顧楓呆呆地坐在陽臺上看星星。剛剛飯桌上一家人有說有笑,這是她熟悉的家。她曾經拼命要斷離的家。當她在布拉格和法蘭克福被追殺,是她的父親重新出山,急切地趕往危險之地救她於水火,不惜將好不容易洗白的平靜生活打碎。大哥顧曉講給她,因為父親曾經做過的事,他們幾個子女童年都不幸,母親從此落下心悸失眠的毛病。她的選擇已經給一家人帶來了潛在的危機,他們不能失去她,她也不該再讓他們傷心。

更何況她心裏的他,怎麽可以啊——顧楓緊緊地抓住胸口,淚腺已經幹涸,心疼依然清晰。完全冷靜下來,她已經能理解,或許他有苦衷,就像他與尤優曾發生的事情一樣,也許他與寧欣真的是清白的,但是那個場景終究是她心理上接受不了的濃重陰影。這個男人太招惹是非,他本性裏有些東西她永遠無法改變。這種滋味她吃怕了——

江一帆輕手輕腳地走上陽臺,將外套披上她的肩頭。她驚動,迅速回視他。她如一只驚弓之鳥,她真的是被傷怕了。一帆心生憐惜,輕輕地攬住她的肩,將她的頭靠在自己懷裏:“沒關系,還有我呢。我說過,我會一直在。”

她心內湧出酸澀:“這對你不公平。”雖然大家刻意不讓她知道,但是顧楓自己清楚那些所謂的豪門貴族是怎麽看她的,她的身上貼著“蕩婦”的標簽,一輩子都摘不掉了。

“我們之間不說這個。你好好休息,我們慢慢來。”一帆溫和地說。

“我……”她想拒絕。

他的手指輕輕地在她唇邊一擋:“你現在不冷靜,也累了,先別急著肯定或否定,我們來日方長!”

“我們不可以。我不會再——”她還是清晰地說出來。

“你剛剛二十二歲就要否定自己的未來嗎?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顧楓啊。”他和煦如常。

“可是我已經不是當初你喜歡的小楓了。”她轉身面對黑漆漆的夜幕黯然神傷。

“你的成長更動人。你始終是我喜歡的那個人,這個從未變過。你相信我麽?”一帆的語氣少有的堅定。

你信嗎?你還信嗎?還有一個叫肖羅宇的男人強勢地問過她這個問題。她想相信,但是內心遵從不了自己腦子的決定。可是身後這個叫江一帆的男人的話,她信!盡管可能無關愛情。

漫天星光,很像羅宇的眼睛,他那深邃悠遠的美眸仿佛就望著她,寫滿柔情蜜意。他最後在雨中留下的身影卻是模糊不清的,越來越遠。她仿佛就做一個夢,闖入了一個神秘的花園,奇花異草,芳香撲鼻,美輪美奐,那是可以銘記一生的體驗和感動。

☆、強勢(十)

疲倦至極。

肖羅宇機械地按電梯,機械地回到樓上,機械地開門進屋。寧欣正在屋內不安地踱步。她已經感覺到自己釀成了大禍,不知如何挽救。見肖羅宇進門,趕緊跑上前。

那男人好像已經忘了屋內還有一個她,徑自走到客廳的酒櫃前,打開一瓶威士忌,嘴對著瓶子“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瓶酒去。

寧欣有些驚駭,還沒見人這樣喝過酒,沖過去,握下他的酒瓶:“嗨!這樣喝酒會醉的。多傷身體。你身上都被雨淋濕了,快去換衣服吧。”

他不語,奪過酒瓶,接著灌下全部的酒。

寧欣發現他的嘴唇在流血,更加慌張地問道:“你的嘴沒事吧?”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是空洞的冰冷,這雙眩美的眼眸,如同冰窖,寧欣打了個冷戰。她已經知道自己這禍定是闖大發了,趕緊解釋道:“有人敲門我以為是你,我打開門才發現是她,我只好說你出去一下就回來。然後你就回來了……”

“走開!”他恨恨地。

“我可以去跟顧姐姐解釋。”寧欣些微委屈道。

解釋?他們之間已經不是解釋不解釋的問題了。顧楓已經徹底地離開他了。肖羅宇悲從中來,掄起手中的酒瓶向酒櫃砸去,再拎起一瓶酒又一瓶砸下去,稀裏嘩啦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酒瓶碎了一地,酒液橫流。那破碎的聲音才是他最想發出的心的吶喊。

寧欣嚇壞了,條件反射地跳到幾步之外,驚恐地看著男人瘋狂的舉止。好半天,酒櫃已經一片狼藉,他砸無可砸,頹唐地在沙發上坐下來,閉上眼睛。

室內安靜下來,靜默的嚇人。寧欣大氣不敢出,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請不要再弄臟我,謝謝!”顧楓這句話反覆回蕩在他耳邊,雨幕裏她依偎著江一帆的背影不斷在他腦海上演,他的心臟痛的喘不上氣,頭痛欲裂,一時臉色慘白。

那狀況確實異於常態,寧欣顧不得怕,走近前些:“羅宇,你沒事吧?”

那一陣緊急的疼痛忍過去,他的心情完全平覆了,再沒有波瀾起伏,重新沈積成一潭死水。

他緩緩睜開眼,眼前是她那焦灼擔憂的小臉,一臉的純凈,很像那個“她”。顧楓終究是那樣看他的,她和她們沒有分別,枉他為她傾註了所有的心血,放棄了所有的一切。她們自以為高貴,她們認為他骯臟。這個可笑的世界,他為什麽反而認真了呢?

“羅宇——”看他表情古怪,寧欣越發擔心。

突然,沙發上的男子笑了,濕漉漉的臉龐很性/感,酒精微微染紅他的頰,如此俊美的容貌果真一笑傾城,只是,這笑容很玩世不恭,但是讓人完全沒有免疫力。寧欣楞了,隨即跟著漲紅臉。她的反應全部落入他的眼底。

他開口道:“你喜歡我?”

寧欣再沒有想到這樣一句話,傻傻地反問道:“你說什麽?”

“你喜歡我,不是嗎?”他問的更加直接,言語輕佻。

寧欣霎時臉紅得能滴血,如同心事被揭穿,看著沙發上像換了一個人般的男子,心裏跟著難過地問道:“羅宇,是不是顧姐姐說了什麽,你特別傷心啊。”

“你們家沒有告訴你,我是那種沒有心的男人嗎?我只會要別人的心,自己沒有心。你做好準備了嗎?如果你足夠堅強,不是玻璃心,就來吧,我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一場浪漫美麗的愛情。敢要麽?小姑娘。”他挑眉道。

寧欣覺得眼眶發酸,咬著唇輕問:“她到底說了什麽讓你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本如此,是你把我想的太完美了。”他冷笑道。

“我這就去找顧姐姐說清楚,她誤會你了,是不是?她——”寧欣立即說道。

“哈哈,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必了。我和她只是情人關系。情人是隨時可以一拍兩散的,情人是任何一方都可以單方解除這種關系的,情人只是雙方恪守游戲規則的身體游戲。”他越講聲音越冷。

寧欣一時不知該再說些什麽,傻傻地站著看他。他瞟了她一眼:“怎麽了?如果喜歡我,就坐過來吧。今晚我可以滿足你。”

那聲音是如此寒冷,寧欣悲傷得難以自已,這男人讓她心疼心碎,繼而想為他做些什麽。“羅宇,我理解。”

“你理解?”他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站起身,走近她。寧欣下意識地後退一大步去。他不屑地:“你理解為什麽要躲?”

她故作鎮定,調皮一笑:“沒有啊,只是頭一次不太適應。”

他有意走近她,俯頭要吻向她,寧欣閉上眼睛,感受到來自他身體的壓迫感,她像個殉道的女神,努力地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不動。

肖羅宇的頭停在半空,面前是姣好的一張臉孔。他多麽惡劣跟卑鄙,他居然不如一個剛剛認識24小時的女孩勇敢。他心裏難過無處發洩就要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他的傷為什麽要轉嫁給她?這女孩沒有任何理由為他的傷買單!

如果當初不是他的隨意,怎麽會讓顧楓愛上他?其實是他一手毀了顧楓的幸福,他傷害了他最在乎的人。

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可以去領略和觸及愛的,他不該有愛與被愛的能力,他生來就是一部賺錢機器和殺人的刀。

半天沒有動靜,寧欣偷偷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他的眸光讓她震撼,那裏只有一種情感,不是冷漠不是情愫,而是宿命的憂傷。

“羅宇——”她心疼地驚叫,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他似乎在某個情緒中猝然驚醒般,轉身走出幾步外:“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去吧。不要和我在一起,也不要住在這裏,會毀了你的清白。”

“我不走。”她搖頭。“那些流言蜚語我也不怕。”

“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你——很好,謝謝!”他禮貌地說道。

她愉快地笑了,真的像暗無邊際的夜裏盛開的百合:“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是玻璃心。而且我們光明正大,只是好朋友,我為什麽要避嫌?”

她磊落大方的樣子,讓他的心很暖,他點了下頭:“既如此,好,你就住這吧。作為好朋友,我可以提供你的臨時住所。”

他去洗澡換衣。看著鏡中自己破了的唇瓣,就想起顧楓的毫不留情,手指停在垂掛在胸前的她的護身符上,反覆地摩挲著,這個她是不是會要回去,他苦笑。或許還是他送回去吧,這個東西是她的傳家寶貝,他這樣一個不相幹的人不該再留著。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若更加幹凈些,他喜歡了無痕跡。

☆、強勢(十一)

假期上班的第一天,濟宇公司高級主管會議就從一早晨開到了中午12點,還沒有結束。據說,很多主管被肖總詰問的直冒虛汗。

公司前臺小姐正和幾個同事八卦著今天的會議,順便議論下超級總裁那破了的嘴唇。

寧欣提著保溫飯盒走進來,大方地向前臺小姐問道:“請問你們肖總在嗎?”

幾個人齊刷刷的目光看向她。前臺小姐迅速進入角色:“請問小姐貴姓,您有預約嗎?”

“沒有。我來給他送午餐。”寧欣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盒子。

“午餐?姚助理沒有說給肖總叫了外賣啊。”總有些人打著什麽幌子來接近他們家絕色總裁,前臺小姐不客氣地說道。

寧欣不以為意,依舊笑咪咪地說:“我是他的朋友。我剛剛打他電話沒有接,我怕他去吃飯,所以就直接上來找他。”

每一個來到這裏的都說是肖總的朋友。前臺小姐不客氣地:“肖總還在開會。他或者姚助理通知了,我才會讓你進去等候。”

“那他要去吃午餐是不是要從這裏路過呢?”她繼續問道。

“是的。”那女孩剛回答完,立即反應過來:“不過你不能在這裏等的,這裏是公司前臺,你站在這裏不合適。”

“那我能在哪裏等他?”寧欣耐心地再問。

“哪裏都不行!”前臺小姐聲音不高但很堅持,看得出對待這種事情司空見慣。

寧欣嘿嘿笑了:“來找你們肖總的女孩是不是特別多啊。”

“知道了還問。你不也是嗎?”她扭開頭不友善。“你還是趕緊走開吧。我們肖總的口味很刁的,公司裏有專門的廚師為他服務,不會吃你送來的東西。”

“那個未必呢。”寧欣微笑,想起這兩天她住在金尚公寓,都是她下廚做飯,肖羅宇直呼好吃,所以她才會來給他送午飯。

正在明來暗去地鬥嘴間,裏邊會議室的門開了,一大撥人走出來,肖羅宇和姚助理走在最前面,身後是擦著汗的高管們。

見到他出來,寧欣開心地走近前:“羅宇,我給你帶來了午餐。”

“肖總,我已經勸解半天了,這位小姐不肯走。”前臺小姐立刻說。

肖羅宇對前臺小姐擺擺手,專心對著寧欣:“你怎麽來了呢?你有沒有吃飯?”

“我做了午餐,我們一起吧。”她興致勃勃。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溫和地:“來吧,到我的辦公室來。”然後,他帶著她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開,從高管到姚助理,從前臺小姐到普通同事,都面面相覷,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這絕對是讓人大跌眼鏡的話題。

有人說:“這個女孩好像是寧家那個常年在外的大小姐。”

立刻有人揣度:“肖總的嘴唇不會就是她給吻破的吧。”

“哎呀,這個話可不要亂說!”

辦公室裏,肖羅宇和寧欣面對面坐著,她的飯做的很好吃。他忙碌了一個上午確實餓了,將所有的都吃光了,放下筷子,心滿意足地靠進大椅裏:“你的手藝真是不錯。”

寧欣驕傲地揚著脖子:“那是,我的廚藝天下無雙。吃過的都說好。以後我開家私房菜小館,請肖總來做個廣告。你說我館子門前的女孩子應該得排成長隊吧。”

羅宇“撲哧”一聲笑了,他承認和寧欣在一起很快樂。任何事情在沒有負擔沒有壓力沒有驚擾的時候都是美好的。

可也就突然想起個問題,他正色道:“你出來也有兩天了,家裏會著急的,今天就回去吧。”

“怎麽不歡迎我住了?這才兩天你就想趕我走,還說是好朋友呢。再說,我走了,有人給你做這麽好吃的飯菜嗎?我這也算付了房租吧。”寧欣振振有詞。

“你知道我無所謂,對你影響不好。”他無奈地笑笑。

“我已經告訴家裏了,我住在朋友家裏。”她不以為然。

“你不怕他們找上門就行。我真的無所謂。”他再度提醒。

“我知道了,這個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主張。”她扮了個鬼臉。

兩個人正說著話,姚助理敲門道:“肖總,您中午約了顧先生,他到了。”

肖羅宇猛然想起一早給顧舟打了電話,他是想著主動把顧楓的護身符還回去比較好。上午一忙,他居然就忘了約過顧舟。可是寧欣在這裏……不由他細想回話,顧舟已經推門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桌上放著空著的保溫飯盒,兩雙筷子兩只勺子。寧欣坐在肖羅宇對面,兩人臉上笑意融融。這畫面很有些意思。顧舟其實立刻很生氣,他以為肖羅宇找他要請他幫忙與顧楓重歸於好,誰想到看到這樣的場景。

“肖總,找我來,這是什麽意思?”顧舟盡力放平穩聲音問。

羅宇連忙起身,只好直接說出目的:“顧舟,是這樣,我想這個東西還是還給小楓比較好。她又不願見我,所以請你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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